1
楚曼的一阵冰冷中苏醒过来。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，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褂子的大汉坐在一张奢华的桌案后面，身后分立一白一黑两个人影。
“楚曼，阳寿十七，三岁丧母，生父嗜赌，易女换独资，养父心善性软，宠溺无度。七岁入学，无恶不作，忤逆养父。十四岁，养父病故，遂辍学。十七岁与友人厮斗，被殴丧命。”大汉见楚曼醒了，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，翻了几页，冷着脸读了出来。
楚曼呆呆地在地上跪着，显然没搞清这是什么情况。
“你养父生前积德，转世投胎前在本官面前苦苦哀求，让本官关照于你。他百世之前对本官有恩，本官不得不了了跟他的因缘，便应了下来……且问你，给你一次穿越的机会，你应是不应？”
“穿、穿越？”楚曼牙齿嗑得咯咯响，她虽然是个十四岁就辍学的不良少女，但好歹度过三两网络小说，穿越什么的并不稀奇……再、再来一次的机会？
“我、我愿意。”话音刚落，后脑一痛，栽倒在地。
“五分钱特效不能再多”
“这阎王的妆我也是罪了”
“新表情get哈哈哈哈！”
“这样也信，她484傻！”
“我上高一的时候这种穿越梗就不时兴了……”
2
“小姐！小姐！”再次醒来，楚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香古色的床上，身边有个衣着精致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,“您总算醒了！”
“……我是谁，这是哪，你又是谁？”楚曼懵懵地问，忽然想起之前在……疑似阴曹地府回答的问题，不禁抬手掩住了嘴：等等，莫非我真的穿越了？
“小姐你怎么了？您不记得翠儿了？”小丫头大惊失色，跳起来就往外冲：“来人啊，快来人！小姐出事了！”
很快，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冲了进来，首当其冲的是为满头珠翠的富态妇人，她扑到床边，揉搓这楚曼就是一阵哀嚎：“哎哟娘的曼儿啊，娘的小心肝儿哟！你这可是怎么了啊！快跟娘说说话，告诉娘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！”
楚曼先是被脂粉味呛了个白眼，可随即感受到的就是无比的温暖。那妇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脖颈上，抱着她的手那么用力又那么珍重，就好像她是她决不能失去的珍宝。
……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吗？楚曼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抱住那妇人，她小声叫了句：“妈妈。”
“哈哈哈哈这浮夸的演技！”
“卧槽这是哪朝的服装啊！有个小厮穿了双板鞋，女主是瞎吗！”
“……这样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”
“楼上圣母滚粗！”
3
楚曼很快搞明白了自己在新世界的身份，她仍然叫楚曼，今年十七岁，是帝仪帝国楚丞相的嫡长女，她的母亲苏式是父亲楚东升的原配。
巧合的是，楚曼的生母也姓苏，而生父就叫楚东升。
楚东升一共纳了三个妾氏，两个是苏式的陪嫁丫头，一个是楚东升的母亲楚老太太的侄孙女。除了楚曼，楚东升还有一个嫡子——楚曼的亲生弟弟楚华，两个庶子，三个庶女。
大家亲亲热热地住在丞相府，夫妻举案齐眉、兄弟姊妹友爱嬉笑。在现在独生女出身的楚曼天天被一干弟弟妹妹们围绕着，虽然觉得有些吵，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幸福。
据说，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楚曼是个非常跋扈的大小姐，而被新的楚曼穿越以后，大家都说她的性格变好了、人也比以前更漂亮了，都很喜欢她。
楚曼也很喜欢家人们。她打着“重伤失忆”的幌子，要求将一切重新学起，她努力学习新世界的文化和女工，学着端起大家闺秀的架子，因为她无法辜负弟妹们崇拜的目光，和母亲苏式的满目慈祥……
还有他，她的表哥苏谦。
他们相遇于一个月夜。楚家请来的戏班子在戏台子上唱作念打，楚曼在丫头的陪伴下去如厕，走在廊下，望着明亮的月亮和稀疏的星子，她突然想起了在原本世界灰蒙蒙的天空。
那个世界的月亮从不会如此清亮，它总是套着一层毛茸茸的边。天上也从来看不到星星，只有灰扑扑的云……可晦暗的月亮和星空下有跟她一起流落在外的朋友……
他们穿着别人成为“杀马特风格”的衣装，在成年人怪异的目光中以“家人”相称，他们在彼此之间认爸认妈认祖宗，一起唾骂父母与社会，对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嗤之以鼻，对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大加嘲讽。
他们是别人口中的“小混混”，他们追随“强者”，视警察为敌人，在混乱的拆迁区中游走，在破烂的临时住房里依偎。
再丑恶的过去也是过去，再不堪的故乡仍是故乡，楚曼突然发现，她想念曾经的那个世界了。
“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”不由自主地，楚曼念出了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诗句，却听到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：“好一句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！表妹大才啊！”
楚曼循声望去，就见一青衣男子正站在庭中朝他微笑，月色朦胧，让他本就俊朗的样貌更添几分仙气——楚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！眼前的这个人长得跟她“前世”的偶像一模一样！！！
“66666谦谦惊艳登场”
“不许你们看我老公的脸！”
“卧槽，苏谦穿古装这么帅！？”
“噗！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，幸亏苏谦没笑场！”
4
被长着偶像脸的男人追求是什么感觉？楚曼可以告诉你，飘飘欲仙。
她之前最喜欢的男明星便是电视笑声苏谦，她觉得苏谦的脸360°无死角，怎么都好看！而现在，盯着苏谦面容的表哥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，他身上挂着她手艺拙劣的荷包，恭恭敬敬对楚曼之母苏式作了一揖：“姨母，苏谦不才，向您求娶楚曼表妹！”
——这是何等的幸福啊！
在穿越之前，她东拼西凑了一笔钱，偷偷摸摸跑去剧组给他探班。因为他在微博上说自己不喜欢奇装异服的女生，她就脱掉了像保护色一样的衣服，去拉直了头发。
拉直头发那天，她莫名就感觉浑身疼痛，就好像一直变色龙被人活活地扒掉了一层皮……可是她没有被扒皮，她好好的，变成了一个扎着马尾、白白净净的小姑娘，挤在苏谦的众多粉丝中，无比敬仰地看着那个人，看他眼波含笑地扫过来，就觉得他再看自己。
在他眼里，她不是非主流，不是女混混，不是可怜虫，只是一个再可爱不过的普通粉丝。楚曼醉倒在苏谦的这个眼神中。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，苏谦都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白月光。
现在，月光怜悯地洒在了她的身上……在另一个世界，有一个跟他同名同姓、跟他同样面孔的男人，腰娶她为妻了。
“什么鬼！？难道谦谦要跟这个蠢女人成亲？！”
“导演你妈炸了”
“苏谦脑残粉够了啊！懂不懂什么叫演戏！”
“狗屁演戏，这跟演戏能一样吗？艹，粉转黑！”
5
楚曼在房里一脸幸福地绣着自己的嫁衣，却见丫头一脸难过地进来禀报：“小姐，表公子请你到庭院一叙。”
本以为又是一次浪漫至极的幽会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苏谦的告别：“曼儿，我要走了。”
“走，走去哪里？”楚曼瞪大眼睛。
“狄国来袭，我要去边关投军报国！”苏谦目光坚定。
“那、那我呢？那我怎么办？”楚曼慌乱地拉住表哥的衣袖，只觉头脑一片混乱。
“……是表哥对不起你！”苏谦深情地看着她，然后无情地甩开了她拉着衣服的手。
“表哥！表哥！”楚曼大声叫起来，“我跟你一起去！我跟你一起去投军！”
苏谦的脸一白：“你说什么呢，不许胡闹！”
“没有胡闹！我可以模仿花木兰，我可以女扮男装！”
“什么女扮男装！你以为女扮男装就不会被看出来了，你当别人都眼瞎吗？”
“曼儿，谦儿！”一个严厉的女声喝止了两个人的争执，夫人苏式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庭院，她狠狠地瞪了苏谦一眼，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曼回到了闺房。
“娘！”楚曼哀求，“我要跟表哥一起去边关，我要跟他在一起！”
“闭嘴，战场上刀剑无眼，你说的什么傻话！”苏式前所未有地严厉。
可这种严厉反而激发了楚曼骨子里的叛逆。她猛得甩开了苏式的胳膊，把她推倒在地，扭头就去追苏谦。
可全府上下的家丁丫鬟似乎都出动了，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楚曼，让她寸步难行；弟弟妹妹们抱腰的抱腰，抱腿的抱腿，哭着喊着要姐姐别做傻事……这还不算完，苏氏身边的妈妈满脸惊慌地冲了过去：“太太，太太昏过去了！”
苏氏昏过去了，她被楚曼一推，撞到了脑袋，受了重伤。楚曼惊慌又愧疚地回到苏氏的卧室中，看到的就是她惨白着一张脸、躺在床榻上的样子。
此刻的苏氏让她想起了幼年时的母亲。她的生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，她对母亲唯一的印象，是一个躺在病床上，枯瘦如骷髅，眼睛大得惊人，脸跟墙一样白的女人。
那个女人伸出好像枯树枝一样干瘦的手，用沙哑无比地声音喊她“曼曼”，小小的楚曼大叫一声，扭头冲出了病房——三天后，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死了。
这一幕场景一直萦绕在楚曼的心底，对她来说，“妈妈”一直是个很恐怖的词汇，无关任何温暖的记忆……而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，妈妈是被她伤害了才死的。如果她当时并不害怕，如果她当时伸手拉住妈妈，妈妈就不会死……
而在这个世界的苏氏身上，她总算感受到了什么叫母爱，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歌颂母亲……可现在，她也要被楚曼害死了。
“娘……娘！”楚曼跪在苏氏床前，拉住苏氏的手，泣不成声。
“yeah！他们俩没成！”
“卧槽，有了男人忘了娘，垃圾！”
“现在知道哭了，活该！”
6
从这天开始，楚曼就呆在苏氏床边侍奉汤药，再也不提追随苏谦从军的事。
可苏氏的身体还是日复一日地恶化了下去。三个月后，苏氏大限已到，她抓着楚曼的手，气若游丝地对她说：“曼儿……你一定要……听爹爹和后娘的话……一定要……听话。”
“好，我听话，我一定听话！”楚曼哭得涕泗横流，死死抓着苏氏的手，直到她被小丫头架开，大夫上前查看，宣布苏氏已经去了。
楚曼身子一软，瘫倒在地。
苏氏的丧事办得十分盛大，楚曼如行尸走肉般出席了苏氏的葬礼，受到了许多人的安慰——没有人怪她把苏氏推倒在地上，所有人都请她节哀。
可楚曼自己的心理过不去。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，梦里前世母亲的脸和苏氏的脸交错出现；她食不下咽，吃什么都没有味道；她越来越寡言，时常躺在榻上发呆。
弟弟妹妹们很为她着急，比她小一岁的二妹妹博览群书，非常懂事，每晚跟她睡在一起，总是缠着她讲故事，想让她打起精神。
楚曼便强打精神，给她讲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故事，什么还珠格格啊一帘幽梦啊……还有那些网络小说。
有一次讲到一本网络小说的女主角女扮男装，楚曼说：“就像花木兰一样。”
“花木兰是谁？”二妹妹昏昏欲睡，迷迷糊糊地问。
“你竟然不知道花木兰吗？”楚曼反问，随即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，这又不是原来那个世界，怎么会有花木兰？
而二妹妹也被她的问题惊醒，她僵硬地笑了笑，似乎因为自己的没见识感到尴尬：“呃……妹妹没听说过。”她含混地说。
楚曼笑了笑，摸摸妹妹的头发：“那我给你讲讲花木兰的故事吧！”可不知为何，心底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浮了上来…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——等等，她曾在苏谦面前脱口而出花木兰，苏谦显然知道她在说谁。
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一个花木兰？
“233333”
“穿帮了哈哈哈”
“233333”
7
第二天，楚曼跑到书房去翻书。木兰辞是她辍学以前背诵的最后一篇语文课文，她对这篇文章印象很深，知道它是汉乐府的，她料想，如果这个世界也有花木兰，估计也会在诗词中留下痕迹……
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花木兰，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跟原本的世界有很多重合的部分？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，她对曾经那个时间的思念也已越来越深，迫切地渴望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点曾经的痕迹。
可她并没有找到。想来也是，如果家里有书的话，喜欢读书的二妹妹怎么会不知道花木兰呢？
楚曼叹了口气，转换目标，准备找几本史书来看，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——没有。偌大一个书房，竟然连一本史书都没有。
整整一个书房，摆满了各种世俗小说、各种食谱、各种女工图解……总之是所有她喜欢、对她有用的书籍，而她所有不喜欢、不感兴趣的书籍，都不存在。
就好像这个书房就是因她而生，为她准备的一样。
可这个书房明明是属于丞相的……每天夜里，丞相都挑灯在这里看书。纵然楚曼在没有常识，她也知道一个丞相的书房得有一两本正经的书籍。
在书房转了两圈，楚曼缓步走了出来。她眉头紧皱，若有所思地走进花园。花园中繁花盛开，楚曼在一株牡丹前站定。她盯着那朵花，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指，顿了顿，有摸了摸自己的手指。
她开始快步在花园里走动，似乎在寻找什么，脸色越来越白，眼眸中似乎闪着某种疯狂的光……
“她在找什么？”
“是不是掉了什么首饰？”
“在找寻失去的青春”
“233楼上尼奏凯！”
8
是夜，二小姐又来找楚曼一起睡，可楚曼抱着最小的妹妹不撒手，非要给她讲故事。二小姐深深地看了小妹妹一眼，笑笑，离开了。
小妹妹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，楚曼给她讲了一会故事，就找话题逗她说话。她问：“你有没有听过凤凰传奇的故事啊？”
小妹妹愣了一会，没点头也没摇头。
楚曼脸上的表情慢慢敛去，她凑在小妹妹耳边对她说：“姐姐给你讲个故事……从前，有一个羊村，村里有好多羊，有喜洋洋，懒洋洋，沸羊羊，暖羊羊，还有一只小母羊，她叫……嗯，叫丑羊羊。”
“是美羊羊。”小妹妹嘀咕了一句。
楚曼的脸上再没有任何表情，她松开了抱着小妹妹的手，胸脯剧烈起伏，张开嘴就像质问什么，却在这时，一阵敲门声，不等她应，小妹妹的奶娘就推门走了进来，她一把把小妹妹从床上抱了起来，嘴里交代：“周姨娘要看看四小姐，老奴先带四小姐回去了！”
“等等，站住！让她说清楚，她是怎么知道美羊羊的，让她说清楚！”楚曼从床上坐起来大叫。
奶娘不动声色地将四小姐护在身后，询问道：“大小姐在说什么，什么羊羊？”
“我们再说喜羊羊！小妹妹怎么会知道那只母羊不叫丑羊羊，叫美羊羊！？”楚曼紧紧抓着被子。
奶娘笑了：“大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，一只小母羊，自然要叫美羊羊、不该叫丑羊羊啦。”
“喜羊羊的胜利”
“女主智商上线”
“奶娘威武”
9
楚曼一夜未眠，咬着手指坐在床上，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。她嘴巴不断蠕动，似乎在反复呼唤一个名字。
第二天，她下定主意去找父亲，不料一早就听到噩耗：表少爷苏谦战死沙场，如今归来的，不过一部棺椁，一具尸体。
苏谦……死了？楚曼眼光空洞地望着传话的丫头，半晌说了句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她拐弯去了花园。她又在那株牡丹跟前站了很久，有点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手指，最后抿着唇，扭头离开。
楚曼跑去找到了父亲，对他说，她要冥婚，她要嫁给苏谦的排位做他的妻子。
父亲明显愣住，随即大骂她胡闹，可最终，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“卧槽，这是什么展开”
“她是真的喜欢苏谦吧，好可怜”
“主动要求冥婚……这不是深情，是贱”
10
五日后，苏谦的棺椁被运送回了京城，而丞相府正门大开，喜气洋洋地将棺椁迎了进去。
正堂之上，凤冠霞帔的楚曼正安静的等待着。棺椁落地，司仪正要宣布开始行礼，楚曼却突然开口：“开棺！”
连喜庆的音乐都瞬间停了。大家用无比惊骇的目光看着楚曼，而她根本不是要求别人这么做，只是告知一声，扯掉红盖头，然后直接过去推开了棺材盖！
一股恶臭扑鼻而来！宾客们纷纷掩住口鼻，甚至有人呕吐起来。只见棺材中躺着一具烂的看不出人样的尸骨！
楚曼站在棺前，同样被腐尸的气味熏得不断干呕。她眸中含泪，似哭非笑，推开众人，大吼起来：“苏谦！”“苏谦！”“你出来啊！苏谦！”
厅堂里的女人们都动了起来，她们走过来，围在楚曼身边请她节哀，还有一两个已经哭肿了眼睛。
可楚曼根本不需她们近身。她拿出从前打架的本事，蛮横地推开了所有想靠近的人。她踢掉了精致的绣花鞋，摸出了不知什么时候贴身藏起来的剪刀，嘶声大叫：“你们不要演了，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架空世界！我根本没有穿越！我要见苏谦！！！”
“让苏谦来见我！”她随手拉起离她最近的二妹妹，在她的尖叫声中用剪刀在她脖子上割出一道小口子：“否则我就杀了她，再自杀！”
“曼儿，曼儿……你究竟在说什么呀！”丞相惊得胡子乱颤，“苏谦已经死了，你节哀吧！快放下剪子，快把你二妹妹放开啊！”
“不要再骗我了！”楚曼的脸狰狞得好像恶鬼，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楚曼吗？因为我生母生前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叫《楚门的世界》！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？为什么整个书房里没有一本丞相用的书？为什么花园里连一只蜜蜂都没有？我要见苏谦，让我见苏谦！”
“苏谦，你出来！你为什么要骗我，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骗我！！！我那么喜欢你啊，我把家族里大家都钱都借出来，为了你买衣服做头发去探班！！！家族里的钱都被拿光了，东姐姐的男朋友来要钱，大家都拿不出，那男人就把东姐姐抓走了！！！东姐姐死了啊！大家都说是我害死她的！！！可我是为了你啊！我本以为你起码会躺在棺材里，我想好了要个你一起死！苏谦，你出来！”
一片漆黑。
-----
“卧槽，几个意思？”
“信号连接失败？”
“放送事故，电视台强行切断了信号吧。”
“233放送事故”
守在电脑电视前的人们抬起了眼睛，一片漆黑的屏幕上，各种各样的弹幕还在飞快地刷过去。
显然，“真人穿越秀”这个节目一时半会是不会好了。观众们等了一会，不耐烦地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频。
Image may be NSFW.
Clik here to view.
